端午剛過,又值高考時間,許多往事不經意間充斥心頭,甜甜的、酸酸的、澀澀的?!懊糠昙压澅端加H”,王維的這句經典詩句把我帶到了好多年前。
店頭的七豐橋依稀還能見到粽子的身影。這幾天,每天下班后,我路過七豐橋都會買上兩個粽子,細細品味。然而,再甜的粽子也吃不出來我思念的味道。
從我記事起每年到了端午的日子,爺爺一定端著一盆粽糕從韓城送到桑樹坪礦我家,并在門口靜靜等著我放學。記憶中的粽糕是糯米上面鋪著滿滿的一層大紅棗,撒上一層白糖,甜甜的,黏黏的。
從小父親就經常給我講爺爺的經歷,希望我能和爺爺一樣有堅強的意志,遠大的理想,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我的爺爺一輩子過得很不易,小的時候河南家鄉遭受水災,祖奶奶為了讓爺爺逃條活命,就把9歲的爺爺交給鄰居帶到陜西韓城謀生,被一個好心的人家收做養子。后來那家人有了孩子就對爺爺不好,為了不受人欺,爺爺就跑到了小煤窯幫人推煤討口飯吃,一次偶然的機會爺爺遇到了共產黨領導的游擊隊,就毅然決然的跟游擊隊走了,后來當了通訊員,再后來到了革命圣地延安學習戰斗直至解放后分配到了黃龍縣擔任團委書記,最后又因工作需要回到了韓城礦務局。也就是在那時,爺爺遇見了我的奶奶(那時奶奶是村里的婦女主任),在那個年代自由戀愛可不多哦!爺爺在煤礦戰線一直擔任領導職務,經常深入井下一線和工人們一起摸爬滾打,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佳績,光獎狀就掛滿了屋里的一面墻。奶奶也不甘落后,身為家委會主任經常組織帶領家屬到井下一線支援爺爺他們放高產,爺爺在家里常說的一句話:“我不能辜負組織和領導對我的信任,干工作就必須認真!”爺爺就是這樣肯吃苦,踏實干,由于長期從事煤炭工作,惡劣的工作環境導致他的肺部出現了嚴重的問題,上世紀七十年代就查出了三級煤矽肺。在2007年5月,爺爺感冒了兩個多月,一直都沒好,父親帶爺爺去醫院檢查時查出了肺癌,醫院要求住院,化療。全家人都瞞著爺爺,不敢告訴他。父親安排好手上的工作,向組織請假半個月(這也是父親工作以來迫不得已向組織請假),日夜守護照顧爺爺。那是我記憶以來第一次接觸到了什么是化療,短短的兩個月的時間我看到了由于化療的副作用,導致爺爺從70多公斤的體重瘦到不足40公斤,濃密的頭發掉了一多半。爺爺每天醒來默默忍著痛苦不吭一聲,不想讓病床前的父親看出,總是擺出一副剛毅的表情,督促父親回單位上班,班上幾百號人還等著他的。爺爺痛苦的模樣,我一看就很心痛,我很想替他承受那種痛苦,但又無可奈何。
那年端午節,我看著爺爺躺在病床上,只存有微弱的呼吸,我想,從今年開始再也吃不到爺爺的甜粽糕了,再也聽不到“蛟蛟放學回來了,快去洗手過來吃粽糕了,還熱著呢”。
過了幾天,父親打電話說,你請假回來吧,見你爺爺最后一面??晌一丶液笠姷降氖?,已然備好的靈堂。我頓感心如刀絞失聲大哭。父親見我難過的樣子,輕聲說了說了一句,不要怨我,你在準備高考,爺爺不讓影響你。沒有見到爺爺的最后一面,成了我一生的遺憾……
爺爺這一生沒有什么傳奇的事情,從戰爭年代到和平建設時期,腳印在延安、黃龍縣、韓城礦務局、蒲白礦務局、銅川礦務局留下了很多很多足跡,爺爺當過連長、區隊長、科長、主任直至到離退休。在他的一生中,無論生活過的有多么艱難,都會堅強、勇敢的跨過去;無論遇到任何難事,從不退縮,只是從容面對。爺爺用他的一生教育了他們的子孫,姑姑、父親乃至我們下一代的工作、生活足以讓爺爺感到自豪和放心。
今年的端午節,婆婆從銅川帶了一些粽子,很甜,很好吃??晌疫€想再吃一口那甜甜的,黏黏的粽糕,還想聽到那句“蛟蛟放學回來了,快去洗手吃粽糕了,還熱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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